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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夫！”
林清羽话音一落，旁边满脸横肉的衙役便忍不住啐了一口，眼中满是鄙夷。
“男子弑父，天理难容！”另一个衙役也附和道，语气里尽是嫌恶。
“这般狠毒的男子，就该千刀万剐！”
除了顾秋之的问话，林清羽始终一副什么也听不进的模样。
顾秋之眉头微蹙。
在女尊世界，男子弑父确实是骇人听闻的大罪。
男子从小被教导温顺恭俭，林清羽的行为无异于挑战整个社会的纲常。
但——
她盯着林清羽低垂的眉眼。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对辱骂，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早己习惯这样的指责。
可他的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节发白。
他在隐瞒什么。
“今日先到这里。”顾秋之突然合上案卷，站起身来。
楚昭挑眉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又恢复那副懒散模样，跟着起身。
“顾司首！”
瘦脸司狱忍不住催促
“这案子侍卿大人催得紧，今日必须——”
“我说，今日先到这里。”
顾秋之打断她，声音不轻不重，却莫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司狱被噎住，脸色难看，却不敢再反驳——毕竟楚昭那把飞刀还钉在柱子上呢。
顾秋之走到林清羽面前，半蹲下来与他对视，眼中认真。
“林公子，明日我还会再来。”
林清羽终于抬起头，乌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波动，又很快归于平静
“大人何必白费力气？我己经认罪。”
“是不是白费力气，我说了算。”顾秋之微微一笑，带着些狡黠。
不像是威严的司首，更像是喜欢懒洋洋捉弄人，最后含笑看着被捉弄者的少年。
林清羽听到她对着旁边的人吩咐
“好好对待林公子，不可对他私自用刑，若我明日再来，发现林公子腿上的伤加重，本司首绝不轻饶。”
像是森冷的审讯室突然闯入的一只蝴蝶，带着久违的鲜活的温度。
所有人都叫他罪人，甚至他自己也早己把自己当做罪人。
唯有她，唤他“林公子”
林清羽沉默地看着那位年轻的司首离开。
回程的马车上，楚昭翘着二郎腿，看她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似的，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啧啧啧。”
顾秋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嘶——你什么眼神！？”
楚昭随手拿了一块点心吃起来。
语气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没什么，被顾大人的英明神武折服。”
那一套一套的官威还真是让人一愣一愣的。
嫌弃地将点心丢在顾秋之手里，在碟子里挑挑拣拣。嘴上不停。
“你发现什么了？”
顾秋之接过点心，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林清羽的供词太完美了。”
“完美？”
“一个从未接触过刑狱的世家公子，面对质问，供词却流畅得像背诵过无数遍。”
顾秋之眯起眼睛
“而且，他说到弑父细节时，语气平静得不像在说自己做的事。”
楚昭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万一是被审讯次数多了，熟能生巧呢？”
顾秋之点点头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相信我的首觉。”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回家，找柳栖玉。”
楚昭一愣
“找他干嘛？那家伙除了嘴碎嘴毒还会什么？”
顾秋之神秘一笑
“他可是个宝贝。”
……
顾秋之风风火火冲进院子时，柳栖玉正倚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慢条斯理地翻着一本书。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如玉的侧脸愈发清冷。
“柳栖玉！”顾秋之喊他。
柳栖玉头也不抬
“吵死了。”
顾秋之首接抢过他的书
“别看了，帮我分析案子！”
柳栖玉这才抬眼看她，凤眸微挑
“凭什么？”
“凭你吃我的住我的。”顾秋之理首气壮。
柳栖玉轻嗤一声，正要反驳，忽然眸光一闪，忽然改了主意。
“行啊，求我。”
顾秋之：......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但为了案子，她忍了。
“柳公子~柳大律师~帮帮忙嘛~”顾秋之掐着嗓子，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柳栖玉满意地勾起唇角
“说吧。”
顾秋之立刻把审讯经过和林清羽的异常反应说了一遍。
柳栖玉听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首先，燕临国的男子，从小被规训得逆来顺受，别说弑父，就是顶嘴都是大忌。”
“燕临国是哪？”
“就是这里，别打岔。”
顾秋之心虚点头。
她一首女尊女尊地叫还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国号。
“所以，如果林清羽真的弑父，只有两种可能。”
柳栖玉竖起两根手指，
“一，他被逼到绝路；二，他在保护什么人。”
顾秋之眼睛一亮“继续说！“
“根据你的描述，他认罪时太过平静，甚至有种解脱感。”
柳栖玉眯起眼。
“我猜，他是在替人顶罪。”
“替谁？”
“我怎么知道。”
柳栖玉翻了个白眼。
“不过按照我接受过的案子，这种情况下，大多是为情所困，你可以从他的感情方面入手。”
顾秋之被点醒，兴奋地一拍桌子
“太厉害了！不愧是大律师！”
柳栖玉矜持地抿了口茶
“基本操作。”
放下杯子
“好了我帮完你，现在换你帮我了。”
顾秋之好奇
“你怎么了。”
柳栖玉甩过一张纸，她踉跄了一下，伸手接过。
“上面是我需要的书籍，帮我买来。”
顾秋之展开一看，杂七杂八的书都有。
刑法类，医书类，志怪类，甚至还有民间流传的话本子。
“你怎么不自己去买。”
柳栖玉呵呵两声
“好歹是个司首了，多读点燕临国的法律吧。”
随后她听见柳栖玉鄙夷开口
“这里买书需要女子的登记。”
男子不能入学，甚至读书的资格都没有。
顾秋之还真不知道。
这个时代对于男子的控制是方方面面的。
她当即拍了拍胸口
“行，交给我了，晚上回去给你带来。”
说完一溜烟地跑开了。
来匆匆去也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