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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整，嘹亮的哨音划破站场上空的宁静，"哔——"的一声尖锐鸣响在套了个伪装木壳的列车间回荡。紧接着，列车外置扬声器传来铿锵有力的广播："所有连、排长立即到客车厢集合开会！"刹那间，各个车厢的舱门如同被施了魔法般纷纷开启，数十道矫健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狭窄的通道中鱼贯而出，朝着装饰更为考究的客车厢方向疾驰而去。原本井然有序的站场顿时陷入一片喧嚣，士兵们奔跑时带动的气流卷起地上的煤灰，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与急促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约莫十分钟后，这场军事化的紧急集合才逐渐平息，站场重归肃穆，只剩下站场上旋起的一阵风。
就在此时，张悌与另一名士兵正吃力地搬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每只足有两人合抱大小。他们沿着站场的通道，从警卫连所在的车厢缓缓移步至西排士兵们的车厢。正在整理装备的陈耀眼尖地发现了这一幕，立即高声招呼："来两个人！快来搭把手！"待众人合力将这两个沉甸甸的包裹安置妥当后，众人迫不及待地解开系带——呈现在眼前的是几十套崭新的黄色冬装军服，整齐码放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方阵。陈耀伸手探入衣堆，指尖拂过粗糙却挺括的面料，随即抽出一套比划起来：袖长刚好及腕，裤腿余量适中，胸前的铜纽扣在晨光中泛着暗哑的光泽。"不错！"他满意地将衣服卷好，转头对身旁的黄欢说道："你去车站打听下边度提供热水澡服务，记得挑个靠谱的地方。"
"你们自己也挑合适的！"陈耀环视一周，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热切的面庞。话音未落，车厢里便爆发出一阵欢快的骚动，士兵们迫不及待地扑向衣堆，有人甚至为了一条更合身的裤子争得面红耳赤。
"我这就去！"身材瘦高的黄欢很快选中一套剪裁利落的军装，三两下卷好后便箭步冲出车厢。这时陈耀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张悌，你帮张排长挑套合适的，无让他到时候无合身的穿。"
十几分钟后，满脸汗水的黄欢气喘吁吁地折返："报告副排，站场锅炉房旁边有个澡堂，确实有热水供应...不过..."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每人每次要收一个法币。"
陈耀摸着下巴计算着："那最多能容纳多少人同时洗？"
"锅炉工说一次最多十二个。"
听到这个数字，陈耀立刻做出决断："炊事班和二班先去，一班等我们回来再去。车厢必须留人看守，费用我统一结算。"说着，他抄起一个脸盆，里面整齐叠放着毛巾和肥皂，大步向黄欢示意的位置走去。
在黄欢的带领下，这支临时组成的"沐浴小队"穿过几条错综复杂的站场甬道，最终在一排红砖建筑前停下。锅炉房特有的煤烟味混合着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陈耀掏出十五个法币递给满脸油污的司炉工，换来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当温热的水流冲刷过疲惫的身躯时，陈耀仰头闭目，任由蒸汽模糊了视线。二十分钟后，刮净胡须的他站在镜子前整理军容，镜中倒映出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军官——崭新的军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眉宇间透着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
归途中经过三排车厢时，陈耀突然想起什么，将脸盆递给黄欢："你带剩下的人去洗吧。"说完便转身向三排车厢疾行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晨光微熹的站台尽头。
